次日一早,老板又来电话,确认了下午就到鳖场来。若川正为迎接老板做准备,忽见老金的侄儿从县城坐班车赶来,摸到了鳖场。小仔带来的消息,让若川和众工人大为震惊。因为小郭一跑,老金的治疗费就断了档,药一用完,护士立刻来拔管子,限令两天里把病人抬走,给旁人让位子。两个小仔急得没法,就跑来一个报信。老金老婆一听,立刻又瘫坐在地上大哭。若川心里叫苦,知道这事若对老板去说,就如火上浇油,不会有好结果。再数数小郭剩下的钱,还凑不到一万,只得都拿出来。他也不管鳖场经营不经营了,准备和老金的老婆一道去县医院,交上这几个钱,再哀求一下,或许可以多留几日。
众工人闻听消息,都按捺不住,见若川要去县医院,就围上来说:“那一点点钱,够做什么用?”“娘老子的,去闹!”若川试图说服众人,但工人们早看出了他的傀儡地位,知道公司决不会出钱,便都吵嚷道:“娘的,先闹医院,再去闹公司!”
任凭若川如何说,也弹压不住这场面。霍井石在一旁默默看着,为若川着急,扭头就进村去找他叔叔。不一忽儿,霍半气喘吁吁地赶到,对众工人说:“你们到医院,会闹出大事的。我带几个村民去理论,我们本乡本土的,无人敢对我们怎样。”众工人半信半疑,若川也是满腹狐疑。霍半就说:“这事情,我自会处理。放心啵!我霍半,还有点良心的。”说罢,又对老金老婆道,“你们等着。”随即就转身走了。
不大一忽儿,霍半开了一部“皮卡”来,载了一车的霍氏丁壮,在鳖场门口叫上老金老婆娘母子,便要走。若川急忙赶出来叮嘱:“路上小心,你有驾照么?”霍半哼了一声:“老子就是驾照!”说罢甩掉烟头,把车开走了。霍半走后,若川就带工人打扫院子。自从鳖场建成后,老板还从没来过,这一点面子功夫,是一定要做足的。工人们见有霍半出头,心里稍安,也就忍下火气,忙碌起来。
忙了小半日,若川始终惶惶不安,惦记着霍半那边的消息。正在近于绝望时,手机终于响起,霍半从县医院打来电话,说:“屌他个老母,没问题了!医院答应,无论钱交与不交,都不能赶人。”若川心里一块石头落地,叹服霍半的手段,于是连声称谢。一旦放松下来,他顿感浑身无力,便一屁股坐下了。
下午,天阴了,凉意渐起,空气中飘起雨丝。若川无情无绪,只等老板从海口过来。他知道,老板这次来,就是一次宣判,有些东西就要结束了。昨天,在莲塘边与六莲坐了很久,两个人的心,像衣服贴肉般,贴在了一起。而后,在他最软弱的时候,是六莲,给了他莫大慰藉。那是一生中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