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忘的嘉靖四十五年】
徐阶是个思维缜密的政治大佬,在他的囊中,揣了许多棋子。自他担任首辅以来,他就一粒一粒地在布子。而张居正,是他最中意、且又是最后的一颗棋子。他的这种眼力,使他在晚年得益不少,否则,下场不会好于严嵩太多。这我们在后面就能看到。
他对张居正的栽培,处处都有心机。当年他提拔张居正担任国子监司业,使张在众多监生中有了威望,这是在为张居正积蓄做大事的资本。明代由监生入仕而任各级干部的,有一定的比例。在他们中间,酝酿出一种“谁人不识张江陵”的气氛来,到日后,必会有用。
嘉靖四十二年,也就是严嵩罢相的第二年,徐阶又把张居正的位置挪了一挪,推荐他去参与重校《永乐大典》,同时又让他担任修撰《兴都志》的副总裁,实际主持全盘工作。总裁是老徐自己和另一位大学士袁炜。
这是一次精心的安插,目的是为了能让张居正在嘉靖皇帝那儿有个深刻印象。
这所谓的“兴都”,就是湖广的安陆,这地方在嘉靖一朝非同小可。这里是嘉靖的亲生父亲兴献王的封地。嘉靖继位,是由于武宗(正德皇帝)无后,从旁支选了一个入继大统的。当了皇上后,他忽发奇想,要把自己死了的老爹也封个皇上,在执政初年,狠狠的闹了一场“大礼议”风波。这本来就是胡来,没有任何法统依据,但他终于力压群臣如了愿。
兴献王成了皇帝了,安陆也就改了名字叫“承天”,同时还有一个尊称叫“兴都”。《兴都志》(又名《承天大志》)是嘉靖为自己的“正统”出身造舆论用的,所以每一篇稿件都要亲自过目。
张居正在编辑这部《兴都志》的时候,荣耀是荣耀,却发挥不了什么才能。写的东西,无非是马屁文章。有人明知是马屁文章也要随时欣赏,所以只好胡吹。比如,把兴献王比做周文王,什么“我献皇帝,天纵圣哲……迈于周文”,这基本是胡说八道。又称嘉靖乃“今之尧舜”,就更是令人瞠目。不错,确是尧舜。但是,是假冒伪劣。
张居正才是真正的“天纵圣哲”,能来写这种玩意儿,证明他已历练得有点功夫了。在一个疯人充斥的世界里,你也得做一个疯人才显得比较正常。
那个与徐阶两人同为阁老的袁炜,是个最著名的“青词宰相”。张居正写的稿子,他要死劲删改后,才能递上去。袁炜后来病死了,张居正的稿件直接拿上去后,嘉靖并不十分满意,认为吹得还不够——鬼都不看的东西,却要耗费很多精神来写!
嘉靖四十三年,《吹牛大志》总算写完了,徐阶立马又挪动了张居正一下。让他任右春坊右谕德(虚衔),实职是裕邸讲读(裕王府的讲官,从五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