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方,这个险些让自己烙下耻辱印记的地方。
    梅妮没有告诉莫非云在这个地方曾经发生过什么事,也没有告诉莫非云自己曾怎样凭着灵牙利齿躲过了一场临头的厄运,她只想就这样蜷缩在莫非云的怀里,用那厚实的屏障为自己抵挡来自外界的一切伤害。
撇不下,撇不下啊,我亲密的爱人!
    二十四小时以后,到哪去找寻这熟悉的身影,这安全的港湾?
    二十四小时以后,还有谁能读懂我的妩媚我的好,容我些许刁蛮些许娇?
    二十四小时以后,又是谁来伴我风中扬起长发,慢慢地变老……
    想起茫茫前路无尽的凄风冷雨,想起将夜夜凝望被泪花儿泡湿的月亮,想起将在春天里渐渐枯萎且永远不再鲜活,梅妮“倏”地抖了个寒噤。
    突然,梅妮从莫非云怀里跳了起来,她扬起了裙摆,扬起了长发,扬起了全身心,飞速地旋转开了。
    清月如水,静静地倾泻在这片融合着爱与恨的草地上。梅妮宛如一个白色的精灵,恣意翻搅着如水的宁静。
    梅妮在笑,笑得个花枝乱颤;
    梅妮在转,转得个乾坤倒置。
    终于,梅妮一个趔趄跌倒在草地。她的头,深深埋进了自己的臂弯。
莫非云从草地上托起了梅妮。
    月光下,两串泪花在梅妮的脸颊上滚动,像断了线的珍珠,散落、消失着令人心碎的晶莹。
这带泪的笑!
   这带血的泣!
   莫非云的心瞬间被这血泪所溺没:
   “舍不下,舍不下呀,你分明还是个需要保护的小女孩!”
    一双铁膝跪下了,一座大山坍塌了。
    梅妮无声地从莫非云的庇护里走了出来。她仰起头,对着朗朗明月发出了震耳发聩的吼叫——
    东边有山,西边有河,
    前面有车,后面有辙,
    一路上的好景色没仔细琢磨,
    回到家里还照样推碾子拉磨。
    辽远飘渺中,震荡着莫非云那浑厚、深沉的共鸣:
                     再也不能这样过,
                     再也不能那样活,
                     生活就得前思后想,
                     想好了你再做!
   
    近了,近了……
    这一刻终于到了。
梅妮知道,她用全部生命燃烧的激情将在这一刻后被黑暗所湮没;摩托车激越的引擎声也将在这一刻后永远消失在古老的椰镇。
    这一刻后,梅妮和莫非云将变成一个故事,被盛放在椰镇人黝黑的木质茶桌上的粗瓷碗里供他们咀嚼。
    这一刻后,椰镇又变成了椰镇。
    摩托车停在了金鹏酒楼的门口。
    时间在这一刻凝固。
    梅妮和莫非云也在这一刻凝固。
    他们变成了两棵树,两颗静止的树。但他们的根却深深地扎进了大地,向着对方的所在迅速地延伸,延伸……
    终于,他们的肢体相触了,他们的血脉相通了。他们无声地交流着,他们无形地相拥着。他们融进了大地,融进了永恒。
    梅妮和莫非云深情地对望,在对望中传递着只有他们才懂的语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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