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又会挣钱,嫁给他,不是享了清福?”六莲便撇嘴道:“那叫什么享福哟!”美芬一怔,嗔道,“傻呀!槐树的条件,在镇上数一数二的,你还想找甚样的?”六莲只是不讲话,伸手摘了一片树叶,一点点在撕。美芬气了,一把夺下叶子扔了:“你倒是说话!”六莲忽然就生了气,涨红了脸大声说:“咦?我不懂,槐树有什么好?他究竟有什么好?”美芬脸一下变得惨白,表情奇怪地望着六莲,喃喃道:“好吧!算我胡乱操心。”说罢就起了身,扭头走了,一边走,一边像是在抹眼泪。第三天上,美芬回镇照相馆上班去了,没有来跟六莲告别。两个好友,就这样为一个本不相干的男孩子,闹翻了。照常理说,六莲心里本应难过,但她没有,倒像是出了一口很大的恶气似地。尤其是质问美芬的那两句,竟像是当面斥责了槐树一般,感觉痛快得很。
    此时日头眼看就要斜了,再过一会儿,阿爸就会从香蕉园返回。六莲慌忙收起心思,从门槛上跳起来,钻进灶房,把米下了锅,点燃柴火,又坐下来拣菜。柴草在灶洞里毕毕剥剥地烧着,火光映红了沁出汗珠的脸。她在很小的时候就知道,乡里的女人从一落地,就是跟灶房结了缘的,从毛丫头熬到弯腰老妇,要在这柴烟中送走一辈子。
   但是,这段时间来,她不由自主要生出些白日幻想来。在亚娟借给她的那些画报里,六莲看到过城里豪宅厨房的样子,那种光鲜的布置,不像是烧火做饭的地方,简直就是宫殿了。在遐想中,六莲自己就是这梦幻中的主妇,而家中的男人呢,就是像白助理那样温文尔雅的一个人。因此,六莲抱定了主意——要去海口,无论迟早。
   把夜饭端上桌时,六莲又对阿爸提起了进城的事。吴老伯放下烟筒,沉吟片刻道:“进城?能去做什么呢?”六莲说:“先打工嘛,做服务员。”老伯就笑:“嗬嗬,你志气倒是不小。不过,去了也就知道了,在城里,想做些什么,那是自己做不了主的。”六莲便反问:“乡下难道就能吗?”老伯想了半天,说:“乡下就是千般不好,脚下这块田土还是自己的。就是失败了,饭总还是有的吃。”六莲赌气说:“我本来就是乡下人,城里做不成,就回来么。”老伯说:“只怕你到那时,既待不下去,又回不来呀。”老伯看看六莲,觉得女儿近来心事多了,不知她在想些什么。那神态,使他想起几十年前的女友。当年恋爱时,女友也就是六莲这般大,那女孩也有六莲这样神不守舍的惶然。吴老伯轻轻摇了摇头,像要把这念头驱走,随后便问:“昨天是七夕,你昨晚去找你的姐妹了吗?”六莲摇头道:“没有,我的姐妹,都去打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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