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燃了烟筒,缓缓地说:“想不到开发商胃口有这样大。不过,他想拆掉老屋,不是那么容易,除非我死了!”若川突地担心起来,说:“他们来征地,都有黑白两手的。”六莲也有些不安:“是呀,他们这些人本事大。”老伯哼了一声:“任是什么人,也要讲道理。且不说老屋是侨产,就算是个无主的百年老屋,也不能说拆就拆。老屋,不就是文化么?我们国家,可以不要文化了么?”若川说:“道理是不错,但是道理这东西,挡不住利欲。那朱老板征地,一户给个三五万,大家就不做声了。”老伯猛喷了一口烟,恨恨说道:“要想拆老屋,除非踏着我的尸首进门!”六莲便惊叫道:“阿爸,你说什么呀!”
    若川心里不由一紧,正想着,忽见吴老伯一摆手,说:“这事,不去想它了。我们今天就看戏。”若川笑道:“好好。”六莲也附和道:“对,看戏。后面的文戏,我也喜欢呢。”

    下半场的《秦香莲》,果真如老伯所说,是个上品的戏。演秦香莲的那位旦角,把哀怨的高腔,唱得如同细瓷一般,一声哀似一声,锯在人们心肉上。乡人们一路看下去,渐渐被弱女子的遭遇所牵引,都一片唏嘘。待演到秦氏拖着小儿讨饭的光景,那女演员一声挖心挖肺的啼哭,如雪崩一般,让所有的人再也无法撑住,场内竟有放声号啕的。女人们纷纷拿出预备好的手帕毛巾,拭着流不完的眼泪。
若川自幼到大,从未经过这样的场面,不禁为之动容,眼泪也在眼眶里打转。再悄悄看六莲和老伯,也都是泪流满面,完全进入了状态。若川摸出纸巾包,递给老伯,老伯抽了一张。若川又碰了碰六莲的胳膊,六莲也不理会,摇摇头只顾看戏。饮泣中,她忽然一只手紧抓住若川的手,死死不放。六莲的手虽有薄茧,但若川却感觉那小手十分柔弱,于是就叹:这古装戏,能勾起这么多人的身世之感,真不可小视!人间的花好月圆,毕竟不多,更多的只是无奈。人们来看这戏,笑一笑,又哭一哭,就好比是精神上的一次洗礼,藏于内心的悲愁,都在这锣鼓声中尽情地释放出来了。待到舞台上包龙图出来,下令铡了陈世美,乡人们这才发出一阵欢呼,继而又掌声如雷。演员们被掌声所扰,居然在台上就停了戏,等掌声过去后再演,也无人认为这是破绽。六莲这时才松开了手,拿自己的手帕擦干了泪,脸上又有了笑意。
     台上的戏,终于散了,但人们一时还不能散去。场子外围,外村来的人先走,莲塘村的人在场中心,一时动不了,索性就坐着聊天。六莲没有说话,只默默望着闭合的大幕,心里有曲终人散的一股惆怅。再往远处望,镇领导与霍半握手之后,都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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