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老实本分的农人,对女儿日甚一日的“时尚”,充满了恐惧。坐一忽儿的工夫里,亚娟老母就出来过几回,唠唠叨叨说:“仔呀,有时间,要去帮你阿爸弄田。光鲜东西,当不得饭吃。”亚娟不耐烦,也不理会。
日子已近八月十五,月亮早早就上了东山。头顶上的椰树叶子,像大鸟翅膀在夜空摇晃。六莲坐在亚娟身边,感受到了新潮女孩刚从城里带来的气息,有些沉醉。她嗅出亚娟身上异样的香水味儿,就问:“你是怎么发的财?”亚娟支支吾吾,看了看堂屋,才悄悄说:“千万莫跟人讲,我是……傍到了大款。”六莲心里一跳:“真的呀!做什么生意的?”亚娟说:“卖海鲜的。”六莲说了句“那不是……”便欲言又止,她险些说出,那不是跟马寡妇一样么,但猛然想到不妥,就改口问道,“什么时候结婚呀?”亚娟诧异地反问:“结什么婚?”六莲说:“不是找到老公了么?”亚娟鼻子嗤了一声,咯咯一笑:“什么老公?是别人家的老公。”六莲大惊道:“咦,你不会是做了二奶啵?”亚娟连忙嘘了她一下:“千万莫嚷!到城里,看到那些女孩子,都是轻轻松松一步登天。她们不管那么许多,只问谁能给我房子,谁能给我钱?”六莲顿时说不出话来,心里一凉,生出了一种幻灭感。亚娟却嘻嘻一笑:“小傻瓜,蠢人才找老公呢,我只管弄清三件事,男人,他们要什么?我能给他们什么?给了以后能得到什么?”六莲又是一惊:“不会的啵!”亚娟就说:“我看你呀,以后找男人,也要先问清楚自己。好的男人,不难碰到,可是他能娶你么?”亚娟说着,忽然抓住了六莲的手,接着道,“你比如,鳖场的那个白助理,好是好,可是他能娶你么?”
亚娟的无心譬喻,在六莲听来,却好像揭破了自己的隐私一样,遂摆脱亚娟的手,说:“我不要他娶。”亚娟压低声音说:“不过,能做白助理的情人,也是很开心的呀。”说完,笑得前仰后合。六莲脸涨红,擂了亚娟一下。又聊了一阵儿,六莲便要告辞。亚娟要把刚才那件吊带裙送给她,六莲摇头道:“不行,老爹看见要骂死。”亚娟笑笑,也就作罢,将六莲送出门,在村道上告了别。
水样的月华,铺洒在麻石小路上,整个村庄都在微醺中。六莲觉得自己的脚步,又轻快又滞重,耳边还响着亚娟的话——
鳖场的那个白助理,他能娶你么?
这样一个具体的问题,十八岁的姑娘六莲的确没想过。以往她想到白助理,只是心里喜欢,有一种柔情。自己萌发念头要去海口,多半也是为了这个男人。可是,今晚亚娟所带来的海口印象,却是与白助理所带来的不一样,也和自己几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