类似的看法,心灵感应似地就说了出来:“那天初次见你,挺奇怪,心想:这人在公司里干,不是糟蹋了么?”若川一惊,忙说:“我算什么!”高赢就笑:“看你手指,那么长,这样的手,叫竹节手,是才子的手。”若川看看自己的手,脸红了一下。高赢遂道了声再见,出了院子,开车走了。
待车拐进树林,若川便返回,还在低头想着高赢的话。走了几步,倏地抬头,看见前面路上,站着一个人——是六莲!在她目光里,若川头一次见到有种警觉的意味。六莲无表情地问:“她是谁?”没等若川回答,便又问了一句,“……是你老婆吗?”若川呆了一呆,遂大笑:“认不出来了么?那是朱老板的秘书。”六莲马上就放松了下来:“她找你?有什么事?”若川说:“他们朱老板,不希望我们袒护村民。”六莲问:“这跟你们有什么关系?”若川笑笑:“朱老板,大概担心我们有背景。”六莲就忍不住笑:“你们?有背景?有背景就不会来养鳖了。”她朝鳖场的方向望了望,眼光一下变得柔和起来。
深秋里,日头在下午落得快了,岭下的万树千树,全都浸在斜阳里。金光下,六莲五官的轮廓,有玉石样的温润。若川心里涌起一股爱意,脱口道:“去鳖场坐坐,好吗?”六莲说:“不了,有时间你去我家吧。”若川便应了声:“好。”
天近黄昏,有浓浓的柴烟味儿,从远处飘来。丛林里面,鸟儿又开始叫了,在山谷里一声声地回应。六莲就问:“知道这是什么鸟叫吗?”若川说:“布谷鸟吧?”六莲遂一笑:“嘻,你还懂!”这时,鳖场里猛地传出来老金的呼喊:“开饭了——呷糜啰——”那声音尖锐、悠长,拖曳着一股生命的喜悦。若川与六莲对视一下,便都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