惑:“六莲?她没有来呀!”老伯听了,失望到了极点,忍了一忍,摇头说:“没事。”便又重新拄起拐杖,返回老屋去。走了几步,忽然想起刚才亚娟的灰暗脸色,不知小仔是生了什么病,便又联想到女儿,担起心来。临近家门,远远看见鳖场里灯火通明,老伯的心又一跳,想到:莫非六莲去了白助理那里?虽然从情理上说,这不大可能,但他还是决定去看看。 鳖场此时已乱成一团,恰好比一场大溃逃之前的营盘。工人们知道霍半就要接手鳖场,大失所望,除了一二人之外,都决意要走。七嘴八舌议论了一番,一时还理不出头绪来,便都骂霍半贪心。有人惶急地收拾细软,也有人四下寻觅鳖场的小物件,偷偷据为己有,都是恨不能连夜就逃散一空的样子。鳖场,成了随时可能爆发的火山口。幸而若川还在,他的炮楼窗口,灯光仍是静静地亮着。这种平静的幻觉,多少慑住了工人们,还不至于马上就轻举妄动。 众工人见到老伯到来,都感大大的惊奇,知道了老伯要找白助理,就有人带他去了炮楼底下。这时的若川,万念俱灰,觉得人生残破得再也无法收拾,脑子里回旋的,都是两个月来的场景。昨日的寂寂山风,那融入生命的芳香,就如钢针刺在心里。正胡思乱想间,忽听得有人喊,探头去看,见是老伯来了,连忙就下了楼。 老伯见若川愁容满面,便心知六莲绝不可能在这里,但仍不甘心,问了句:“六莲来过么?”若川在冷雨里猛地一激:“六莲?她在哪里?”老伯见若川如此反应,更觉无望,叹了口气说:“下午我去田里,她说你们老板来了,要来看看。出来以后,就再没有回家。”若川脱口而出道:“六莲下午来过鳖场?”他猛然想到,下午六莲如果也在鳖场外面,那定是看到了他与前妻对话的情景,将心比心,她六莲是受不了的。若川心里猛一抽搐,难道……他完全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在冷雨中痛苦地闭上了眼。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他一个人知道六莲去了什么地方。 老伯见若川心力交瘁,只道是鳖场的事弄得如此,竟有些不忍了,便要告辞。若川忙拉住他:“我跟你一起去 找。”老伯实在想不出六莲是遇到了什么事,就仰天叹了一声:“算了,我的女儿,她总要回这个家的。”说罢,与若川道了别,一步步踩着积水走了。望着老伯蹒跚的背影,若川心有歉疚,呆在了雨中。 不知过了多久,他感觉到头上有把伞,回头看,原是霍井石。若川问他:“你怎么还没回家?”霍井石说:“等 下我叔叔要来办交接,我还是在这里的好。”若川就说:“你不用等他。雨大了,你回吧。”霍井石摇摇头说:“雨大了,才不能走,我担心鳖场会出问题。”若川低头想了想,说:“也好,你守在这里。等下你叔叔来,就说我有急事出去了。”霍井石见若川满脸沮丧,不由起了同情心,把伞塞给若川:“有我,你放心。”若川接过伞,如梦方醒,遂拔腿奔到院门口,向工人借了手电,匆匆上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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