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的往事,都不胜嘘欷。老白说:你来吧,我正好承包了一个文化杂志,你来当主编,咱们搞他个中国的《时代周刊》。老黑说:你早该来,在南方混什么,我这里钱虽不多,包下哥们儿吃住不成问题。你我谁跟谁?明天我去方庄小区,给你租一带钢琴的房子,没事你就弹钢琴玩吧。老黑和老白承诺的两件事,我反复在电话里与他们核实,直到我认为即使里面有百分之五十的水份,情况也不至于太糟时,我才下了最后的决心。 我的这一赌实际下得是太冒险了。我一是完全低估了他们在北京浸淫多年,所沾染的八旗遗风程度。“有骆驼不说牛”、“满嘴跑火车”,就是对此最形象的说法。二是完全低估了商业伦理对人心的改造,他们中的任何一人,都不再是当年颇有热血气概的文学青年了。实际发生的情况令我椎心刺骨,到今天都不愿过多提及。简要的情况是:老白的《时代周刊》根本还没谈下来,而且即使谈下来,他也只占小小的一股,左右不了人事权。从我到北京之日起,就没见过这周刊编辑部的大门是什么样子。老黑的态度也很古怪,把我接到一个二星宾馆,说:这老板是咱哥们儿,你先住着,我已经交了半月房钱,完了你让他找我要。方庄的那房子,嘿嘿,我这两天周转有点问题,你先绷一阵儿,过了这段儿,您再好好享受。然后两人就踪影全无了。老白说,他正抓紧“跑部”,争取把周刊拿下来。老黑说,河北的老矿工人情况不稳,他要去安抚安抚。把我一个人撂在二星宾馆,天天看窗外的永定门车站过火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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