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了吧?我此刻心里好像有很多话,却说不出,只说:快了,快了!露露看看我,就问:老师,您咋啦。我艰难地咽了咽,拍拍她的肩膀说:孩子,我无所谓了,你们才应该早点儿走出去。露露燦然一笑,说:等我爹的眼睛治好了,也就快熬出头了。
  那夜,我失眠了,眼前怎么也抹不去露露在说“就快熬出头了”时,那种满怀憧憬的神情。
  我清醒地知道,我的“那一天”的确马上就要到了。我的房钱就要到期了,我的饭前也已所剩无几。绞索拉紧的日子近在咫尺。在一个庞大的怪物面前,我完全失去了抵抗能力,完全丧失了主体的资格。在这个高度商业化的大都市里,我的资产,除了随身用品和衣物之外,马上就要降为“0”。我不知有多少人有过我这样的窘迫。这是无边无涯的、要吞噬掉我所有过去、现在和未来的巨大深渊。过去,任何压力都没能使我从心底里放弃过我的信念,但是今天,这个庞然大物却强迫我自己来埋葬自己的理想。
  4月17日上午,在两个小时内,我打出一个电话,接到一个电话。这两个电话预示着我的命运马上就要发生转折了。
  我给海南公司的老板打了一个电话,一分钟内,我们两个都没有说什么。后来他说:怎么样?不行就回来吧。你的办公室,你的房子都没人动。能回来的话就早点回来,你不在,办公室都乱了套。回来先打个电话,我把路费给你汇去。以后……唉,见了面再说吧。
  两小时后,我接到《当代物语》主编的一个电话,他说:我们编辑部全体成员都看了《日子》,小年轻的记者,还有我,都特别敬佩您。我决定聘用您,起薪低一点儿,试用三个月,将来再提。您看。。。我没有马上答话。主编又说:您可别误会,我这不是施舍,我是太同情您啦,真不容易!我心里说,不是施舍,是同情,确实是同情啊。我想了想说:多谢,我明天这时候答复您可以吗?主编很高兴:好,我等您的信儿,相信您能干好。
  我分别通知了小宋和露露,晚上我在我的房间里请他们吃饭。我去了内蒙餐厅,赊了几个菜,把报纸铺到地上,拿出露露带回的洋酒。晚上两人如约而来,大家席地而坐。两人照例先是互相讥讽一番。我说:今天你们俩停止内战,我就要走了,请你们来聊聊。两人一惊,继之又大喜。小宋说:回海南去当老总?露露说:不是吧?是不是电视台要您?我说:明天才能定下来。不说这个,咱们喝酒,再想和你们聊怕不容易了,想想心里难过。小宋说:难过什么?出去一个算一个,我们高兴还高兴不过来呢。露露斟好了酒,三个人端起了杯。露露看看我,眼里隐约就有闪闪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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