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吉士的人,做外官的机会很少。不做外官,根本就不可能知道农民有多苦。张居正曾经有过做外官的念头,但没办法实现。这次在家中隐居,是他第一次以政治家的眼光来看民间疾苦,就越发不能安坐了。
  他想到,要想老百姓活得滋润点儿,莫如省征发,轻关税,以厚商而利农。
  民间的问题,看来古今都是一样的。解决问题的那层窗户纸,其实也是一捅就破的。
  问题是,没有人来捅——关我鸟事!肉食者别有怀抱,懂吗?
  张居正是看得够了。他心里的火,还没有熄尽。隐居江陵时,他曾与好友前去同游南岳衡山。留下的几篇诗中,流露出他内心的矛盾:是消极避世,还是做大事业?实在难以取舍。
  “山色有情能恋客,竹间将别却怜君。”这是忘情于山水间了。
  “欲骋万里途,中道安可留?各勉日新志,毋贻白首羞!”这又是想扬鞭奋蹄,干他个天翻地覆了。
  老爹张文明,不懂儿子内心里的这些罗里八嗦,看见儿子高卧山中一晃就是三年,不免闷闷不乐。孙子们问他为何焦虑,他起身就走,像没听到一样。
  老人家想的也许是:张家,完了。
  他哪里会想到,能山居者,往往就是有大志者。他的宝贝儿子搅动天下的日子,很快就要到来了。
  这三年的山中生活,张居正并没有只顾埋头读书,也绝非饱食终日,他在眼观八方,发微探幽——帝国的病症究竟在哪里?
  隐居的第二年秋,正值俺答部落的手头又紧了,与明朝贸易不成,就抢。鞑靼兵犯大同、宣府,十多天后,又奔袭至怀来,北京再次不寒而栗,宣布戒严。
  俺答虽然拥兵十万,为蒙古土默特部的势力最强者,但毕竟不是以往辽、金那样强盛的国家。仅仅是为抢夺一点财物与人口,竟逼得大明朝的首都屡屡戒严。堂堂大国,怎会衰弱到如此地步?
  这一时期,张居正对于“国病”的思考,已是一针见血。他早看出来,像严嵩这样贪得无厌的高官盘踞上位,必然是“财货上流,百姓嗷嗷”。何谓“财货上流”?就是,财富都流到上流社会去了。皇室的奢靡,权奸的搜刮,无日无休。国家的各类机构就是无数条吸管,有多少民力禁得起这样来榨!
  张居正在一篇《赠友人诗》的长序中说,汉代贾谊有言,如果生产的人少,靡费(胡乱花钱)的人多,“天下财力,安得不困”?居正感到万难理解的是,居然有人不求从根本上除去这弊端,反而竞相仿效奸商狂敛老百姓的财富,这怎么能使国家富起来呢?
  因此,“国本”一定要小心培植,“元元”(老百姓)更是要加以厚待,坐江山,就要做一个“计度久远”的统治者。
  张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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