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想起问老伯贵姓。老伯答道:“姓吴。”若川又问:“请问高寿?”吴老伯伸开五指,笑笑说:“老啰!一年老过一年,早过五十了。”若川说:“五十岁哪里就老?看身体,还很好么。”吴老伯说:“托老天的福吧。”说罢,便伸手关掉廊灯,不再作声了。一时间,三人竟都无语。 夜空下,能听见草丛的虫鸣,一阵阵就像潮水。若川抬眼看看,老伯的水烟筒,在暗夜里忽闪不止,照亮了一张苍老的脸。他感觉,这位老者,看体魄也不算雄健,却有一种内在之力,在黑暗中渐渐朝自己压迫过来。若川心里有些不安,就不想久坐了,起身向父女俩作别。六莲急忙从围栏上蹁腿下来,问道:“你认得路么?”若川说:“认得。”六莲便招呼道:“那你慢走呀。”若川转身,才走了几步,黑暗中又听得六莲在喊,他便停下来,听到六莲喊道:“我阿爸请你改天来坐,你一定来呀。”若川便应道:“好的。” 前面就是鳖场,高墙内,四处灯火辉煌。若川回头再看,老屋浸没在黑水湖一般的夜色里,只有一个窗口映出灯光。那灯光,虽不亮,却很顽强,在黑黢黢的山凹里,像一双炯炯的眼目。若川觉得,这老屋里的父女俩,很像以前在古代小说里读到的“异人”,隐居在山中,能够洞察世事。看来山乡里的人,并不愚。 走完一小段路,就进了鳖场。大门旁的小楼里,几个湖南工人正在玩扑克,大呼小叫,有人不断在喊着同一句话,听上去很像是“古德冒宁”。若川便一笑,进了院子,走上炮楼。倚在窗口上,恰好能看见老屋的那一点灯光,他眺望了很久,心想:可真是奇遇呀!在这个短短的黄昏里,忽然就闯进了一户农家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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