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众人又喧哗起来,有人觉得不公,却说不出什么道理来。这时候,吴老伯突然开口道:“霍队长,这是条人命呀!”六莲也站起身来,满面惶惑,看看霍半,又看看若川。霍半尴尬了一下,马上说:“可是人死了,活不过来,我们对得起小仔就可以。白助理,你同意么?”众人的眼光,一下就都投过来。若川感觉到老伯和六莲的炯炯目光里,都有一种期待。可是,自己能说什么呢?这样大的一个世界上,真正属于自己能掌控的事,有多少?无力感仿佛山一样,把白若川彻底压垮了,他就像木头人,机械地点了点头。一瞬间,他看到老伯的眼里冒出了愤怒,六莲的目光也猛然黯淡了下去。堂屋里,有股窒息人的气氛。
霍半抓住时机,又威胁众人道:“我霍半文不能、武不能,但不管怎样,我是霍家的人,照管着村里的事。小仔这个事,如果我摆不平,你们谁有本领,谁就来弄!”族人被霍半的权威压住了,心里的火气,似是在空气里四处乱窜,找不到地方宣泄。马寡妇眼睛红红的,叹了一声道:“三万!为几只鳖,造孽哟!”六莲终于忍不住,上前扯住了若川的胳膊,说:“白助理!霍井石,他是为你们……死掉的呀!”她的眼神里,满含着怨愤。与若川同来吊唁的工人,联想起老金的遭遇,也都内心不平;可是受着身份的制约,只能在心里咒骂。
人群中,忽然挤出一个粗壮的人来,高声说:“开玩笑!三万?死了一只水牛么?”来人是朱老板,他今日穿着低调的布衣服,正在村里挨家挨户地“做工作”,听到消息,就赶来了霍井石家。这句打抱不平的话,引燃了众人内心的干柴,喧嚷声再次爆发。朱老板接着便说:“白助理毕竟是要混碗饭吃的,就莫要为难他了。这丧葬费,我也来出一点儿,十万!丧事余下的钱,就翻盖一下这破房子吧。”众人哗地一声惊叹,目光里,甚至有了景仰的意思。墙角,只听得一声嘶喊,尖锐地响起:“恩人呀——”霍母颤巍巍地从凳子上起身,扑到地上,给朱老板磕起头来……
吴老伯“哼”了一声,拉起六莲就走。走到堂屋的门边,六莲忽然停住,呆呆地望着若川,嘴唇颤了几下:“你!你……”她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后面的话来,眼泪大颗大颗地滚下。吴老伯回头看看,一语不发拽走了六莲,只把一道鄙夷的目光留了下来。若川像是被一把利剑刺中,脑子嗡地一声,几乎看不见东西了。这时,只感觉朱老板凑了过来,低声说了句:“快撤吧,夜长梦多!”若川听了,一阵天旋地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