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转,说到了实际问题。
    他说,现在圣母及时教诲,是好事。希望皇上把司礼监孙德秀、温泰、兵杖局掌印太监周海等,也一并开掉,他们的罪也不在孙海等之下。
    张居正在奏疏里开的这个名单,自然是冯保授意的,否则外廷的人哪里知道宫中的猫腻。
    万历心里苦啊:娘的,真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他不敢坚持,只好将所有冯保看不惯的,通通打发走了事。
    事后,太后又令张居正替万历写“罪己诏”,向内阁认错。张居正代写的罪己诏用词太过贬抑。《明史》载,万历那年已经十八岁,看过拟好的诏书后,“内惭,然迫于太后,不得不下诏”。
    无论当时,还是现在,史家们都认为,张居正写的这两篇东西,对他和万历之间的关系影响甚大。
    《明史》与其他史书上都说,就因为此事,万历心里颇怀恨冯保与张居正。
     此说应该不谬。
    这确乎是一个转折点。
    在此之前的任何文字记载上,基本没有两人之间有裂隙的迹象。在此之后,君臣两个在观念与处理问题的主张上,常有抵牾。
    此后有一次,讲读完毕时,万历兴致不错,挥毫为阁臣题字。忽然,他用笔饱蘸墨汁朝冯保甩去,把冯保大红的衣服甩满了墨迹。冯保惊呆了,在一侧的张居正也脸色大变。万历没事一样,写完了字后,扬长而去。
    他以这种方式,表示了内心的愤恨。
    万历在内心世界里,与张居正、冯保已渐行渐远。
    于慎行认为,“江陵之所以败,惟在操弄主之权”(《谷山笔麈》)。对万历束缚太过,导致万历“心已默忌”,所以后来一遇机会,就爆发了出来。
    这种管制与反管制,从本质上说,还是相权与皇权的冲突。万历的皇权弱小,张居正的相权强大,以至于在某种意义上由他代行了皇权,这是特定背景造成的。一旦皇帝要求收回皇权,冲突就会开始——哪怕张居正一贯做得完美无缺。
    张居正此时的境况确实相当尴尬,他既认为“致君尧舜上”的理想必须坚持,同时也察觉到了万历与他之间在政权理念上的巨大差异。最令人沮丧的是,让万历成为尧舜之君基本没有可能了,是否还有必要继续充当监护人?
    是坚持,还是退缩?他在犹疑不定。一方面他曾对友人表示,不惜“破家沉族以徇公家之务”,即使百官不配合,他也“独有力竭而死已矣”;另一方面,在万历成人之后,他又深感“高位不可以久窃”,不能让人议论自己是个恋权的人。
    万历八年三月的时候,万历皇帝到天寿山举行“谒陵礼”,这是小皇帝成人仪式中的最后一项。此礼行毕,就标志着万历可以亲政了。
    随驾谒陵时,张居正偶感风寒,回来后在家中调理。几天后,他上了一道《归政乞休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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