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阁近臣,参预中枢机密,同时在外又掌握干部人事权,这权力也太大了。皇上您委任我管监察系统,不就是要我节制他的权力么?十个月以来,他歪曲考察本意,放纵大恶之人,昭然在人耳目。如果我还不出来说话,那可就真是庸臣了。人要像高拱这样,才谈得上专横。他姓韩的小子不就是想罢免我吗?行,但是请皇上在放归我之后,让高拱这家伙回到内阁来,千万不要给他这么大的权,省得让他到处结纳狐群狗党!
好,连老将都给逼出来了!高拱见状,寸土不让,也立即上疏做了答辩。老家伙,就让皇上来评个公道吧!
老赵的上疏言辞犀利,也充满了逻辑性。但是君主一般是不容易为逻辑所打动的。高高在上的时间久了,思维总是异于常人,明明眼前是哀鸿遍野,他看着也是一片太平盛世。
而高拱的自辩,倒是很一般。无非是说,韩楫参劾赵阁老,是他的个人行为,绝非受我指使,而且我也没有放纵大恶。他强调的关键一点是,既然赵阁老这么看不惯我,那就请皇上将我罢免以谢赵老。
高拱将完了赵贞吉的军,这是又在将皇帝的军了。他给了隆庆一个明白无误的信息:不是他走,就是我走!两只老虎,不可再处于一笼。
若是换了勤快一点的皇帝,可能就会分别去做工作:都是肱股大臣,看我的面子还是和为贵吧。但是隆庆是个懒人,他喜欢快刀斩乱麻,很快地,诏书下来了,其中没提赵贞吉有什么错,只是对高拱表示:你忠诚辅佐,办事公正,是我的左右手,怎么能引咎辞职呢?好好干吧,辞职不予批准。
满朝的人都在等待这个裁决,现在清楚了——高拱全胜!
赵贞吉似乎感到很意外。老头儿明白了,这是彻底输了。于是只好灰溜溜地夹起公文包走路,致仕回乡了。
隆庆对高拱,是铁了心地信任。高拱的权力资源,可说是一等一级的。赵贞吉虽然也很受赏识,但恩宠的等级要低得很多。两人的强弱之势,非常明显。老赵最正确的战略,应该是采取守势。虽然你很强硬,但我没有破绽,你也拿我没奈何。而现在这样不顾一切的决战, 胜负的结果只能有一种,老赵事先应该想得到。两个人拼的,不过是恩宠的等级——那隆庆是个听得进真理的人么?
赵贞吉就这样走了。首辅李春芳痛心于徐阶的势力土崩瓦解,在这前后也走了。高拱如愿以偿升任首辅,同时内阁又补进了一个殷士儋。殷过去也是裕邸的一个讲读,现任礼部尚书。
现在的内阁,很像是裕邸大讲堂的翻案
“一朝天子一朝臣”,这也是个滥俗的民间话语,不过,你能说它概括得不对?所有的宏大话语,都是冠冕堂皇的,而在那后面藏着的,恰恰就是这些滥俗到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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