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山里的大桥》
邢增仪
十一
“魔鬼”的“自白”
春节临近了，本想请假回家，可局里突然通知我加班，盼了好久的和亲人团聚的愿望落了空，心里真是又气愤，又难受。幸亏桥工队托人给我带来了一大堆东西，有甜酒、糯米耙、熏鱼、腊肉，花惠来信说大家很想我，欢迎我回桥工队过年，还说熏鱼是秀川冒着严寒去弄的。看见东西就像看见他们一样，心里才踏实了许多。
大年三十那一天，贺子文，晏从兵又来了，郑重其事邀请我晚上和他们一起过年，这邀请在这之前已正式表达过好几次了，我没有答应。这时正好原来局里的何医生也来请我，我立即就答应了她。这样做显然使贺子文很恼火，晏从兵很伤心，杨志龙很扫兴。
何医生是大专毕业生，人聪明，也很风趣，除夕夜多喝了几口酒，她乘兴突如其来地问：“喂，我问你，你到底喜不喜欢晏从兵？”
我知道她没有恶意，便实话告诉她，我不仅不会喜欢他，而且烦透了。哪知她长叹一声：“自古美女爱英雄，不论怎么说，晏从兵还算得上是个英雄。在文化大革命中，他保护了许多人，贺子文就是他死保的一个。他还做过很多正经事，比如你们桥工队要不是因为他，早被上头解散了，爱他倒也罢，不爱他，你可得小心呵，晏从兵倒不会怎么样，他旁边那些人可是不会轻易罢手的。”
就为这一席话，多好的饭菜我也吃不下去了，从何医生家回来，仍然心烦意乱，新的一年凶多吉少，我心里充满了不详的预兆。
没料到，前脚进门，后脚贺子文就跟进来了，他大概喝了很多酒，酒气冲天请我一定要到他们那儿去一趟。话说得明白，不是有病人，也不是请吃饭，而是找我有事相商。他的话里带着不可抗拒的神秘意味，这倒引起了我的好胜和好奇心，心想总不会把我吃了吧？况且，来这么久，我还从未走近过他们。于是，我同意了。
跟着贺子文穿过荒凉的广场，阴森的走廊，我心里掠起了莫明的激动和震颤。
晏从兵住在局办公大楼后面的车库大楼上，前面是广阔的操场，背后是陡峭的山壁。这车库还未竣工就荣升为地区武斗指挥部，广场、车库楼上都死过人，所以除了晏从兵、贺子文，人们都不愿搬上去住，一下班，整幢楼阴森得可怕。
跟着贺子文上了二楼来到一间房门前，推开门， 一大团烟雾夹杂着酒气迎面扑来，满屋杯盘狼藉，混乱不堪。瘌疤、尹山歪倒在沙发上，晏从兵靠在窗前，杨志龙则抱着手站在暗处，一付玩世不恭的模样，令人不由想起座山雕的“百鸡宴”，我倒退了一步。
“我说嘛，只有我们军师面子大，才把我们的弟……弟妹请得动！”
瘌疤一句话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