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落在村子边缘的这个鳖场,在乡村里,显得很现代。围墙的四角,各有一幢值班用的岗楼,是夜间防贼用的。每个岗楼,都是一丈见方、两丈多高,岗楼的二层楼上,实际就是个住处,四面皆有窗。鳖场的湖南籍工人很幽默,一看这四个大家伙,很像当年日本兵的炮楼,就把岗楼叫做了“炮楼”,其中的一座“炮楼”,景观和朝向都比较好,小郭就派人清扫干净了,作为若川的住处。
    白若川到了鳖场,对杂七杂八的事,都只看不说。日头较毒的时候,就躲在炮楼上面读书。这一日,他和工人们一道吃完了夜饭,随手朝工人撒了一圈香烟,又听他们聊了一阵子。工人们的话题,很随意,什么都聊,就是绝不聊一句工作。聊着聊着,就像有磁铁一样,转了弯儿,集中到镇上的发廊妹身上去了。若川觉得无聊,便走出了伙房。
    乡间的景色,真没得说!远处的东葛岭,轮廓就像一个穿长袍的古代女子,仰面躺在那儿,起伏有致。这时候,天还没黑,正是漫天的火烧云,红透了半个天。白若川信步走出了鳖场大门,朝左边一拐,恰好就看见了神秘的邻居——那座老屋。
    霞光中,老屋似有活物的神采,若川见了浑身便是一激。看那老屋,绝非一般农舍,前后三进,屋后还有外廊。样式是中西合璧,有飞檐斗拱,也有罗马柱,门楣窗棂均是雕花环绕,沧桑中透出一种早年才有的精致。
绕着老屋外墙,走到后面,若川又吃了一惊:在后廊的围栏上,正坐着一个白衣白裤的小女子。这又是什么景致?不会是《聊斋》里的幻影吧?若川抬手揉了揉眼,想看清楚。只见这小女孩,双手抱膝,正在听半导体收音机。看她年纪,也就是十七、八岁样子,梳短短的马尾辫,面目清秀,皮肤白。若川早就知道,本地人当中,有的人是怎么也晒不黑的,每日大太阳底下来去,也还是白。眼前这女孩子,除了手背微黑之外,肌肤洁白如玉,讨人喜欢。这是一位村姑,看来没有错儿,可是她人不拘谨,像是见过大世面的。若川就疑心,这不会是城里的孩子吧,下乡来过暑假的?他觉得,与老屋的破败相比,这女孩,货真价实就是一枝鲜艳的花朵。
    这个当口,收音机里,正在播放一支女声的流行歌曲。那歌词,翻来覆去的,都是“滴答滴、滴答滴”。小姑娘就跟着唱,还用光脚丫一下一下地摇荡,跟着歌曲打拍子。若川不想破坏这样美好的一幅画,就没有上前,只远远地听那小姑娘唱歌。却不料,廊上忽地就蹿出一只小黄狗来,细腰细腿,看样儿一脚就能踩扁,不过它吠起来,却无比地凶悍。黄狗朝若川大声地叫着,若川就“咄咄”地赶开它,可是无论怎样呼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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