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节的前一日,就这样过去了。工作队撤走后,夕阳如血,小村归于寂静,往日村童的嬉闹声也听不见了。这一日,原本是农家为小孩买月饼,准备拜月佬的日子,可是经过下午的风波,大家都没了心情。清欠工作组在吴老伯家碰了壁,在其他几家却得了手。被讨了账的人家,虽东挪西凑还了账,却是心有余悸;未欠账的人家,也不敢心存侥幸,都关门闭户,怕惹祸上身。人们心里不平,都想不通:这个中秋节,怎么过得这样难?
    拆房风波平息后,若川与小郭见工作组撤走了,安抚了老伯几句,便又匆匆回到鳖场,忙了一气之后,就是掌灯时分了,若川也无心吃晚饭,又去了老屋。未进院子,就见阿丑从里面窜出,一声哀鸣,蜷在了他裤脚下,似是也知晓主人的哀伤。进得院门,见老伯半倚在竹椅上,六莲正跪在地上为他捶腿。若川走近前去,见两人的神情大不相同——六莲眼睛红红的,也不搭话;老伯却是无事一般,与若川寒暄。若川坐下来,问道:“还不要紧吧?”老伯摇手说:“活过半辈子了,这算不得什么。”若川说:“他们搞得这样无法无天,真是活气死人。”老伯说:“跟他们生气,值不得。今日,多亏你仗义相帮了。”若川便叹了口气。
    这时六莲忽然开了口:“助理,你在海口工作,认识什么大官么?”若川一时答不出,老伯就说:“小孩子,莫乱问。乡下人家,莫要动那个心思!”若川仰起头来,无奈地说:“我过去替公司办事,在省上也认识几个人,求他们批过条子。但是为乡下的这种事,怕是批不出条子来。”老伯说:“农村的这些细小事,入不得人家的眼。”若川便说:“农民的难处,不对上面去说,到何日才能了呢?”老伯说:“莫要怕!我是一个死,总抵得了吧?”六莲便抬起头,说:“阿爸,你遇事情,总愿讲道理,你说,钱是刨土刨出来的,凭什么他们来向我们要钱?”老伯就笑:“你又提刁钻问题,跟阿爸年轻时候一个样。人与人为什么不同?那是天命,你再大的本事,也是拗不过的。”若川忍不住说:“难道说,就没有办法了么?”老伯说:“有,那就是等。”见若川很惊奇,老伯便接着说,“你读的书,自然是比我多,但我却比你虚长了几岁,这几岁,就让我看到了世事的反覆。事无论大小,都会变,有时候还来得快呢。不信么?”
    若川半信半疑地望着老伯,觉得以往对老伯的认识,终究还是浅了,忽然就起了念头想替老伯还钱,于是说:“你到底欠了他们多少?若是他们再来,怎么办?”老伯一下便知若川的心思,笑笑说:“欠多少也无关你的事!车到山前,必有路吧。”
    六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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