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中午,小郭终于来了电话,说老金生命虽不至有危险,但颅内出血,要开刀,结果怎样还不好说。若川担心老金,急忙说:“我现在就去。”小郭说:“你不要来,人还在抢救室,乱得很,医生不让探视。那马寡妇还想来呢,也被我挡住了。”若川听了,也只好如此,遂与小郭商量好口径,由若川把事件报告给老板。拨通老板的电话之后,若川原以为老板会发火,却不想他只在电话里淡淡说了句:“我知道了。可别再出事儿了,太烦!”若川忙问:“老金的医疗费,如何办?”老板迟疑了一下,似乎根本没想到还有这个问题,少顷才说:“就让小郭先垫着吧。”
    若川只好打电话去跟小郭商量,小郭即便有一万个不愿意,也是没法。中午忙乱过去,若川就躺下来睡午觉,老是想着午前在老屋的一幕,也没睡好。他叩问内心里的那个“我”:爱上了六莲,是不是可以与这个村姑共结连理?这种设想,像是一个悬崖,到底敢不敢跳下去?
    下午,若川与六莲在村外会合了。看样子,六莲也想了很多,但她神情很平淡。两人搭了一辆过路的“皮卡”,来到了镇上。在镇卫生院门口,按照事先商量好的,六莲把老伯的病历交给若川,若川便一人去了门诊室。给若川接过骨的那老医生,见若川走进来,还以为是若川的臂伤出现了反复,神色有些惊异。若川就说;“今天不是为我的伤来的。”说着将老伯病历递了过去,问道,“大夫,这个病人你可记得?”老医生戴起老花镜,看了看,连忙点头。医生对若川颇有好感,见若川郑重其事跑来询问,不知这书生与那父女俩是什么关系,遂不敢怠慢,讲了老伯的病况。
    若川不懂医,听得似懂非懂,但在一闪念之间,就抓住了要害,问道:“老人这病,若不开刀,会怎样?”老医生略一踌躇,说:“会有危险。”若川一惊:“是要死人么?”医生说:“病人那天也是这样问的,这个,不好说的。”若川明白了,强抑住心头忐忑,又问了手术费等诸多细节。问毕,向医生道了谢,起身就要走。医生又叮嘱一句:“这种病,即刻间不会有什么,但乡下人缺钱,只是拖,反而拖成了绝症。”诊室门口,六莲见若川沉着脸出来,便有些慌:“怎样?”若川此时心事重重,没提半句病情的事,只说:“回去路上慢慢商量。”
    这一日并不逢集,一条石板街格外地清静。若川与六莲在街上慢慢走,一时都无话。小镇的店铺,一家挨一家,凉茶店的门面外,有紫铜大壶冒着白汽,阳光斜照进黝暗的店堂里,恬静得恍似一百年前的景象。若川看着,不禁羡慕起小生意人的日子来,既不受人驱使,也不为驱使他人而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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