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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段的回忆，就比较遥远了，总有十五、六年了吧。那一年，途经北京，有几天的闲暇，是一老友Y接待的我。老友Y是豪放女，长我两岁，算是老姐了。她是名人之后，本科毕业就做了小京官，借了长辈的光，在两个部里居然都吃得开。那时仕途正是前程似锦，所以心情颇好，有几天把工作干脆抛开，陪我玩。
并不是她一个人，还拉来了一个部里报纸编辑部的四川MM，叫小L。小L是万县人，大学毕业前没怎么出过川，普通话还不很地道。但是，娇小白皙足以令人心动。
那时候，是5月底，在北京算是初夏了。Y大姐童心未泯，在北京吃、玩、侃山，呼朋引类，让我领略了年轻京官的潇洒。一日，她忽发奇想，找来三辆自行车，让我和小L陪她一块儿去逛颐和园。
逛园子，我印象中没什么意思，一个长廊，一片湖而已，农业大国的皇帝，想象力也是有限。不过，能跟娇小的四川MM一道逛逛，也无不可。
从Y大姐家公主坟出发，骑车上颐和园，地图上看，有20公里，能吓死人。但一路骑着，聊三聊四，却也感觉不远。护城河的杨柳一路送爽，好像眨眼之间就到了。
进园门，我看看表，是5点钟，正是人流涌涌地往外出。我们逆流而进，未做停留，从长廊走到石舫，根本没理会万寿山。Y大姐胸有成竹，给我们安排了一条特殊路线。
这路线，就是西堤。这个园林，所有的精华，都在这条堤上。夹路是垂杨柳，两边水平如镜，数座玉带桥点缀其间。从堤路上看玉泉山，山色如洗，正是杭州西湖的翻版。东看万寿山，则一步一个模样，这才体会出颐和园的非同凡响来。
堤上本来人不多，这时就更清静，偶尔有钓鱼人，也是与世无争的样子。
小L虽然名花有主，但很喜欢与我交往。Y大姐又是半恶作剧，一个劲儿地撮合。三人走在一片青翠欲滴的世界里，确实心旌不能不动。我拿着相机给小L拍照，只觉看不够。那白裙子、绿羊绒外套，分明就是旧时代的北平大学生。
那几天，是上帝安排好的。Y大姐的老公，出差。小L的男友，出差。我，刚刚获得自由身。我们在这个下午，远离尘嚣，跑来这十里长堤上，只觉得薰风缓缓从心头梳过，万分畅快。
那时候，时代刚开放，还没到普遍颓废的时候。所以，我和小L的暧昧，止于礼，有一些很美好的柏拉图意味。
Y大姐存心捉弄，终于趁我们不备，抓拍了一张我和小L在一起的照片。我面水而坐，小L在我身后，亭亭玉立。两人都在远眺，若有期待。
那一刻，我们在想什么？
颐和园，这声名显赫的皇家园林，有多少人领略过它初夏里天堂般的美？如果脚步止于万寿山，那等于什么也没看到。只有在初夏黄昏中的西堤，你才知道，天上人间是什么意思。
晚烟里，有退休的闲人在草地上放风筝，有卿卿我我的恋人在堤上留连。还有，就是我们这三个狂人了，一路放肆地说笑。“风吹皱一池春水”，我们的心湖，那时也是涟漪层层。
可惜，那个时代，那种心境，早就不在了。十多年后，我再进京，他们这一批人小京官，都过早地流露出衰颓之相。钱，已经赚了很多，但不幸福。甚至说，很不幸福。
我再见到小L，娇小依旧，但当年那种纯真和自信不见了，神色里只有无奈。我感叹当时的同游颐和园，她说：“那是什么时候？那时候，我们多年轻啊！”
是啊，只有等到人能发出这样的感慨时，人生中什么是最美好的，怕是才算有了定论。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