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努力应该是值得人们记取的。
    这些年来,邢增仪的人生铺得很开,除了我所知道的这些,她一定还做了很多我所不得而知或知之不详的事情。她的生活比起她的文学来要丰富得多,她对生活的涉入也比对文学的涉入要深,从某种意义上说,她比蹲在象牙塔里的人有更多的资本来爱文学。实际上,她一直都保持着对文学的敬重和热爱,并且总想将这份热爱进行到底。曾经在一些场合,我听她说过文学对自己成长和生活的帮助,她说文学是她终身的情人,是文学奠定了她人生的基座,在人生的许多关键时刻,是文学给予的力量鼓舞和启迪了她。邢增仪是一个理智的人,她善于统筹自己的人生,懂得自己最需要的是什么,懂得将文学安放在什么位置,并且始终坚持生活的第一性原理。这种第一性的坚持,不论从马克思的唯物主义把物质资料的生产视为人类其他活动的前提来讲,还是从毛泽东把生活看作文学创作的源泉而言,都是成立的。
    将文学当成业余,将生活当成专业,这种安排对文学和生活都有好处。几十年来中国社会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其间演绎出来的人生故事之曲折离奇荒唐怪诞,已经远远超出了我辈的想象力,对生活的阅读甚至比对书本的阅读更引人入胜,更裨益于人心智的健全。对生活的全身心投入及曲折的人生经历,使邢增仪拥有了足够丰富的生活资源,她的文学可谓得天独厚、近水楼台,她的创作可以直接取材于个人亲身的生活本身,而不需要凭借魔幻的想象力去虚构捏造,或者从别人的生活里来剪接。从她的作品里,我们可以看到她自己的影子在飘忽,也可以看到其他一些似曾相识的影子在晃动。看过了太多的胡编乱造故事和虚情假意的表演之后,这种几乎可以对号入座的作品,对于阅读者来说是一种新鲜甚至是颇有快感的体验。那篇《度假山庄》把人与人之间交错纠缠着的互相算计、互相利用的恶性关系表现得相当淋漓。《深山里的大桥》则再现了文化大革命那段特殊历史时期人性的挣扎与煎熬,其中命运的乖戾和人们内心爱与恨、善良与卑鄙的撕扯,颇令人荡气回肠。这使我想到有人说过的一句话:凡是真实的东西总有一种感人的力量。
    追溯起来,邢增仪还是我的本家。公元1127年,北宋王朝灭亡,开封城淹没在火海之中。身为朝廷粮官的肇周公与他的弟弟肇文仓皇南逃,一路爬山涉水来到海南岛,在文昌东阁的水吼云霄定居,生息繁衍,至今已有子孙后裔数十万人。其中就有邢增仪和我。我与她九百年前是一家,她比我年长,我比她辈大,彼此都不好称谓,虽然同在海口,见面的机会也不多。这些年她一路风光明媚,鸟语花香,我自然为她高兴。她偶有用得着的时候,念及先祖恩泽深重,我也惶然不敢怠慢。
    如今她的小说集隆重出版,本应该请个得道高人来开光加冕,可她非要我某来冒顶,却之不恭,我也只有勉力而为了。不知这些浅薄的文字,是否可以为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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