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坏香臭不分。
    这下更热闹了,像是油锅里溅了水,女人们互相咬着耳朵嘀咕,胆子大的像花惠干脆就大声骂:“是哪个黑心烂肝的打黑枪、下耗子药?将来生个儿都没屁眼。”
    男人们都听不下去了,有人大声骂:“屁话!领导班子纯不纯还不是你们上头搞的,我们当百姓的是半夜瓜园找娃儿,摸着圆的就算头,晓得哪个纯不纯”
    还有人说:“啥子叫中(宗)派活动,西派活动我们不懂,我们只晓得我们是‘ 泥巴’派,原先在农村玩泥巴,现在当工人还是玩泥巴。”……
    就这样吵了一个上午也没结果。
    下午务实,要大家结合桥工队实际情况互相揭发问题。大家沉默了近一个钟头,后经过工作组反复启发、动员,讲资本主义复辟“国要变色,党要变修,人要受二茬罪”的严重性,每个人的觉悟似乎提高了许多。
第一个站起来的是皮筋,他一本正经地说:“我来揭发郭秀其,他原来不止一次说过爹亲娘亲没得老婆亲。”
全场“轰”地一下,像海上起了风暴,工作组长叫秘书赶快记下来,然后严峻地问:“是不是?郭秀其!”
秀其慢腾腾站起来,摸摸脑壳,哭丧着脸说:“我说的可是大实话呀,组长领导。皮筋他讨不到婆娘不晓得,他嫉妒我,你还不晓得?就说每月发工资,你是交给你爹妈呀,还是交给你老婆?晚上是和老婆睡,还是和爹妈?”
   “哈哈哈!”会场爆发了一阵掀得掉屋顶的大笑。工作组长气得发疯:“你知不知道这问题的严重!全国人民谁不知道爹亲娘亲不如毛主席亲,你、你、你说这是不是反革命言论?”
秀其一脸惊愕、委屈:“我讲的时候还没得这个歌呀,不信你问!”
果然大家都替他证实。按照人们讲的那些个时候,秀其还在穿开裆裤。
过了一会,秀其又说:“我也来揭发一个人,”手一伸指向皮筋“他常说他家三代讨饭,这不是污蔑社会主义是  什么?”
    皮筋倒悔悟得快,慌不迭地承认错误:“是,我错了!我该死!我不该污蔑社会主义。我说的三代是除了我这一代。我家祖祖辈辈懒,一代比一代懒,不讨饭往哪里跑?要我说饿死都活该!”
   “呵!”原来这两个活宝是在演双簧,人们又是一阵肆无忌惮地大笑。
   第三天、第四天,人们以沉默抗议,整顿搞不下去,公路也急待人修,工作组便只得草草收场,搬师回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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