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亲所近的,既是那人,又仿佛不是那人。六莲紧搂住若川,把自己的头重重压在若川颈边,头发上的香气,使人眩晕。若川已好久没享受到这样的依恋了,只觉得这样的亲昵,太过强烈。就这样,一直走到村边,见远处有人迹了,两人便不敢再亲热,隔开距离并排走,只以四目相对,像还有无数的话要说。
    在岔路口上,要分开了,六莲只是低了头,轻轻说了句“回家了呀”,就扭头跑了。刚才在途中,虽然谁都没说出惊天动地的盟誓来,但在一刹那间,两人的生命,就像是并了轨一般,再不能设想哪天会分开。若川朝鳖场走了几步,再回头看去,见六莲也正停下脚步,远远地在回头望,恋人间的心灵感应,竟能默契到如此程度。夕阳正是火红的一团,将老屋照得如同仙境琼楼。这一刻里,他很陶醉。
    进了鳖场,若川一眼便看见——小郭已经回来了。他心里一悬,不知是祸是福,忙上前去探问。小郭有气无力,只是摇头,一副一言难尽的样子。若川便寻了板凳,在伙房门口坐下,听小郭把这一天的经历从头道来。原来,老金虽然拣回了一条命,但医生说,当晚送去的路途远,耽搁了时间,颅内损伤已不可挽回,即便治愈,怕也是个半瘫,等于废人一个。这件事情,轰动了全县城,街市上茶坊里都在议论,偷鳖的贼竟然敢拿枪杀人,这还了得么?案子在电视台上曝了光,县委书记气得摔了茶杯,县公安局马上就接过案子,专门去医院询问了小郭。可以认定,这件事,就是下田镇一伙烂仔干的,通缉令已经雪片般洒了下去。
    可是,黑七那一伙虽又偷又抢,家中也同样是一贫如洗,即便把他们逮住,也不过关几年大牢,赔偿就不要再想了。如此,老金的医疗费由谁承担,就成了问题。待老金出院之后,他一家人怎么过活?没有办法。小郭早想到了这一步,在县城就给公司老板打了电话,请老板补偿给老金一点活命的钱。哪知老板却发了火,说公司并没有指令要工人去追贼,出了事,公司一分钱也不会出!老板还质问:鳖场到现在分文未赚,却要搭进去不少冤枉钱,这又是何道理?
    小郭见老板蛮不讲理,就说:追贼是为保护公司财产,受了伤,就是工伤,做老板的不管,这说不过去。老板气得破口大骂,但最终还是自认倒霉,答应出一万块钱补偿,此后对于老金,生死不管。小郭便打了长途电话,找到老金的老婆,报了信,请她赶快过来照料。不料,老金那老婆也不是省油的灯,嚎啕大哭了几分钟,就冷静下来,在电话里问清了情况,便咬定老金是小郭带出来的,受了伤,自然是小郭应该出钱,公司那一万元够什么用?老金如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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