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小院。院里的那棵老柿树是彭大爷爷的爷爷种下的。从彭大娶媳妇的那年开始,老柿树已经不再挂果了。枯萎的树干让人很难相信它曾经有过的果实累累的青春。
    因日久失修,土屋的墙体已出现了大小不一的裂缝和整板脱落的泥块,使原本光滑的墙面显得凸凹不平。墙体上三、五个圆溜溜的洞窟,不知是蚁类的杰作,还是顽童的恶作剧,加重了土屋的沧桑感。屋顶的茅草厚厚实实地捂在梁上,给屋的主人遮风挡雨,庇护着他们在这里生儿育女,把香火一代代地传下来。
可有的风雨这老屋是遮不住的。
    彭大的母亲彭王氏坐在老柿子树下,老脸如身后的柿树即将剥落的树皮,肥大的夹裤在她小腿下方收束着,臃肿了身子,也愈发衬出了她形容的枯萎。
“劫数到了!”
    彭王氏在树下自语。从老大进门的那一刻起,她就知道出事了。
    自打立户单过,老大腻着,也或许是畏惧着自己的媳妇,便很少过老屋这边来了。今儿个不年不节的突然现身,还满身的血,彭王氏就知道出事了,而且,一定是大事。
    彭王氏这一辈子犯下的唯一的错,就是让老大娶了香米。
    自从进了彭家的门,彭王氏孝敬翁婆,勤俭持家,所里村的婆婆们常把她当做调教儿媳的样板。但彭王氏命苦,刚生下二娃男人就走了。她一个小脚女人靠着白日里给人当老妈子,夜里帮人缝补洗涮,硬是把两个娃拉扯大。娃大了,照理可以宽些心了,但偏偏这时香米进了门。
    香米是外村人,刚到彭家时还算本分。可新媳妇耐不住闲懒汉子的撩拨,也是她天生骨头轻,过门三两个月后就惹下了闲话。
    彭王氏敲打过香米:做人的媳妇要守妇道。
    香米先是不言语,继而是顶撞,到后来竟肆无忌惮地招徕野汉子屋前房后地转悠。对香米的轻薄,彭老大睁只眼闭只眼地容着,只道自己能夜夜搂着天仙般稀罕的媳妇,而旁的男人却只能眼热过过干瘾。毕竟,自己没有亲眼看到媳妇和哪个男人动过真格的。
    分家,是香米捣鼓彭大提出来的。因为她觉得婆婆碍手碍脚的自己不自在。彭王氏也认了。祖宗的脸既然已经丢尽了,倒不如眼不见心不烦,落个清净。
可哪来的清净日子好过呀!老大是个闷暴性子,平日里有事憋着,兜不住了就会像热锅里的豆子样暴跳,摊上香米这样的媳妇,终是难逃一劫,彭王氏知道。
    香米是把自己的脸丢了,老大却是把祖宗的脸丢了!自己清清白白、硬硬朗朗的一辈子,竟生养了这么一个憋屈、窝囊的熊娃子,几十年的苦都白熬了,也熬到头了。
    否定了自己的一辈子,彭王氏便觉得日子再也没有了嚼头。她每天就这样在树下坐着,在彭家老祖宗种下的老柿子树下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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