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海的男人》（三）

万寿无疆，可为什么现在毛主席也要万寿无疆了？
    这三个问题不啻于三枚原子弹，之所以还未将霍文和他家族都炸得血肉横飞，是因为那时的霍文还太小，不满十六岁。起初军代表无论如何都不相信这种骇人听闻的话出自一个中学生的脑袋。几经审讯后，军代表对着这天才和真理，不由肃起敬，反而动了恻隐之心，故意问他在哪条街口、哪个饭店、哪个公共场所听到后鹦鹉学舌的？怪只怪霍文太愣太傻，不但不领情，反而认为军代表侮辱了他，小看了他，跳起来大怒！最后干脆来个签字画押。这下可真要了他的命，幸好在押送途中他机灵地逃脱，这才成了全国通辑的现行反革命。
给我说这这话的是霍文一个子公司的职员，对霍文是绝对崇拜，可以毫不夸张地说真是到了霍文放个屁都要说香的地步。说这话时，他正好在一家小饭馆请我吃饭，一口一个“我们霍总”，真叫人嫉妒得心里发疯，但尽管这样，我还是问：“后来呢？”
    “后来他便大江南北逃亡呗，反正有文字，有人识字的地方都不敢去，怕有布告，有通辑令。哪儿人迹罕到，哪儿鬼哭狼嗥便往哪儿跑。十几年吃的苦、受的罪、经历过的事若写成书，那一定能得诺贝尔奖，若拍成电影一定要得奥斯卡奖。不过我们霍总常说：‘苦难是人生的财富’，那倒也是真的，你说海南那么多骗子吧，可没一个骗过我们霍总；这世上的事吧，除了生孩子这一桩，我们霍总没一桩不会。甚至我们霍总可以不用任何工具把黄豆做出豆腐来，至少比这强。”说着，他不屑地将桌上那盘“麻婆豆腐”推到一边。
“再后来呢？”我心不在焉地问，说实在话，我对我们这位同龄人已萌生了一种超出嫉妒的敬畏，他所承受的一切，使得他已经具备一种资格——一种俯视众生的资格，他的思维、言行和举止都已远远超过了凡人的范畴。
“后来，四人帮垮台，我们霍总考上大学，上了大学才发现他的真实身份，又才给他平反。大学毕业他到深圳，后来又从深圳来海南……”
    一切话语都变得虚无缥缈，因为我的脑海里已经出现了许多的蒙太奇。
此后，很长一段时间里，我像着了魔，一天到晚脑子里探究的便是霍文，就像探险的发现“百慕大三角洲”，考古的发现“千年古尸”一样，骠着劲非要把这霍文弄个清爽。
霍文创办了霍文的“海达”公司。“海达”已经具有一定规模了，从外表看，它关系复杂得像蜘蛛网，但深入进去一了解，又会发现脉络其实很清楚：总经理下边是办公室，副总经理兼办公室主任，下边直接管三个部：经营部、实业部、房地产开发部。再下去便是经营部一处、二处……实业部一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