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庆皇帝以重校“永乐大典成”的功劳,升张居正为礼部尚书(正二品),兼英武殿大学士。正二品的官儿,已经赶上当年赏识他的那个顾璘大人了,可以挎着犀带而招摇过市。
  然而势头还没有停止。到隆庆二年正月,又加少保兼太子太保,这已是从一品的虚衔了!
  当当当当!
  张居正真的是吉星高照,额头放光了!从一个以前的从五品侍讲,仅一年多的时间,就顶上了从一品的荣衔,这是连升八级。就连为他写明史本传的人,在写到他的迁升之速时,也禁不住用了惊叹的笔调——“去学士五品仅岁余”!
  且惊且叹。可以想象得出,执笔人在烛光下使劲拍桌子的那种样子。
  令人惊奇的还有呢,按照明代的官制,大学士这一职务的品级是有弹性的。它本身的官阶仅有正五品,不高。但如果兼任了尚书、侍郎,则品秩可加得很高,从武宗时期起固定加官为正一品。也就是说,张居正的入阁,是以侍郎兼大学士的,官阶是正一品!“从五品”——“正一品”,这是整整升了九级!
在中国近代的戏文中,“连升三级”,基本就是个理想化的概念,甚至带有荒诞意味,但在张居正的身上,荒诞变成了无法摇撼的事实。
    当然,这仅是金光闪闪的一面。
    我们再来看另一面。自嘉靖年间起,内阁地位空前提高,六部尚书完全沦为内阁的属吏,事事须向阁臣请示,内阁成了一块香饽饽。而在内阁的内部,也分出了首辅、次辅、群辅三个档次,首辅的权力远高过其他人,诸阁臣只能望其项背。
     这样失衡的权力设置,相差如此悬殊的政治地位,必然引得很多人去争首辅之位。因此阁臣之间“内相猜若水火”的事,就接二连三地发生。有人说,嘉靖以来的首辅,莫不是依靠倾轧排挤得来的,这完全是事实。政坛老将张璁就曾哀叹:“从来内阁之臣,鲜有能善终者。”(《明神宗实录》)
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玩火者的终局是自焚——没有人能笑到最后。
     所以,入阁实际是一场悬崖之舞,很少有人不失手的。
    最可怕的是,皇帝对于内阁的授权或放权,是没有法律界定的,全凭一己的好恶。皇帝对于辅臣的评价,也是非理性的居多,有如小家千金豢养宠物。大臣地位甚至不如宠物,锦衣卫、东厂(秘密警察)就是对付大臣的。辅臣的言行,甚至辅臣家中仆人的举动,都在被监视之中。高官之途,就是一条钢丝绳,“荡呀么荡悠悠”,险象环生。
    一旦帝眷衰退,或者什么言论触了“逆鳞”(触犯了皇帝的脾气),那就会失权、丢位、甚至掉脑袋。如夏言、严嵩那样的行政高手,也都在所不免。
    所以入阁就是一场赌博,是皇帝拿着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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