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地方可以住的。”“外面有什么地方,只有一个做饭的山洞。里面又小又潮,怎能住人。”为了儿子,侯氏把口气尽量缓和降低了许多:“我儿子有病在身,哪能受得了,你就行行好吧!”木欣不耐烦地说:“修行还讲什么条件,这里我说了算,今天天气好,搬家正好。”木欣恶声恶气地说。连福听他这么讲,便对母亲说:“娘,你到外面山洞稍微收拾一下,我们搬到洞里去。”
“我过会儿会再来!到时还未搬走,我就开始扔东西了。”说罢,木欣骂骂咧咧下山去了。
吃罢饭,侯氏母子正准备往洞里搬,突然雷声大作,狂风四起,紧接着便下起了瓢泼大雨来,疾风迅雷,恣意磅礴。
下午雨还没停下来。“疾风暴雨任张扬,迅雷成波怒欲狂。本不染尘图如常,立锥之地费思凉。”
雨还未停稳,木欣便又来了,他看到连福母子还在这里,便火冒三丈:“你们为何不搬。”“要搬也得到雨停了再搬,总不能叫我们下着雨搬吧!”“哪好,看你们可怜,我今天就积个德,就让你们等到雨停了再搬。”
刚刚下过雨的石洞里阴暗潮湿,侯氏只好扫些半湿不干的树叶铺在洞里,然后再铺上草席和被子。连福万般心绪无从诉说,双手合十朝圣母像拜了拜,已是泪眼婆娑。“若是母亲看到自己这样岂不更伤心!”想到此,他便擦干了眼泪。他知道心里的泪不能在脸上流,于是他离开老母殿艰难地一步一步往洞里爬。
连福还未爬到院子里,木欣便又来了,想是专为看他是否搬迁这事而来。木欣看连福只能在地上爬着走,就嘲笑道“我说年纪轻轻的出来修行,原来是个残废。”一种小人得志的卑劣心态,使他得意洋洋,连福一听嘲笑他,眼里早已恕火中烧。母亲一看到儿子动了气,便道:“连福,别跟这样的人一般见识,让他说去,这是你修行路上的初步考验,不算什么,让他说吧。”连福听母亲这么一说,也就不再理睬此人,他心无旁鹜,一步一步往山洞里挪。木欣自讨没趣,只好悻悻做罢。
今夜虫草花鸟已不敌这爆雨的侵袭而自溺声色,夜的漆黑使一切都归为黛色,四周都是冷漠,流溢着满腔幽哀的叹息。潦倒沮丧的连福感到广漠的世界对于他却是这样的狭窄,使他无法不去怀疑生命是一个极大的谎言。他打开那唯一的一台电器,(这台凯歌收音机是上级由于他年度工作出色而发的一件奖品,如今它便成了连福形影不离的伙伴。)收音机里正在播放的是《施塔德勒五重奏》,此时一支孤独而出神入化的单簧管,在几把提琴的簇拥下,如泣如诉地吹出凄婉迷人的旋律,单簧管如同一个步履蹒跚的旅人,尽管疲倦劳顿却依然保持着优雅的姿态,连福仿佛看见了那个憔悴的吹单簧管的音乐家,他的眼睛里闪着晶莹的泪珠……美好的音乐并不能改变惨淡的人生,却把灵动的瞬间留在了他的魂灵深处。
命运总是喜欢捉弄人的。对连福来说,一场横祸,使其变得沉默寡言,沉默是他唯一的选择!他‘喜欢’这样,这使他有更多的时间想以后的路,后边的路还长,该怎么走哇!那种“停杯投箸不能食,拔剑四顾心茫然。欲渡黄河冰塞川,将登太行雪满山”的无奈,使他每天倍受着痛苦的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