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她觉得这样离老祖宗近,也就离和老祖宗在一起的自己的男人近。夜深人静的时候,她甚至能感觉到自家男人的呼吸从老柿树的叶间簌簌穿过,喷到自己的耳边。她知道,自己和男人又融为一体了,还有这棵不再挂果的老柿树。她和老柿树都活完了属于她们的日子。
彭大还在屋里屋外地转悠,既像一头困兽,又像是在寻找什么东西。
彭王氏顾自坐着,沟壑纵横的老脸异常平静。她知道,劫数来时是躲不过。既然躲不过,不如顺受。
半大小子老二从外面回来,见到满身是血的焦躁的老大,便怯怯地蹲在彭王氏的脚边。
“娘,我饿了。”他提醒道。
彭王氏仍是一动也不动。她已经闻到了血腥味正在向这边漫过来。她静静地等待着。
转悠了半天的彭大好像也意识到了什么。他跺了跺脚,像是终于拿定了主意,头也不回地朝门外冲去。
彭王氏的脸上依然静如止水,只是轻舒了一口气。
突然,刚跑出门的彭大又折了回来,脸上没有一丝血色。他径直跑进灶房,插上了门栓,后想想还不放心,又从院里搬了水缸抵在了门后。
几乎在彭大再次钻进灶房的同时,董正典进院了,后面随着几个拿着枪棒的家丁。
彭王氏闭上了眼睛。
门外挤满了围观的乡邻。
董正典竖在院子的中央,一言不发,脸上因凸暴的青筋而走了形。
家丁分头闯进了几间屋子。立马,彭大被从灶房里拎了出来。脸纸一样惨白。
彭王氏右脸上的肌肉——假如还能算肌肉的话,明显地抽了一下。
“拉回去祭老四!”
董正典的声调不高,但言语中裹着阴森森的寒气在院里游荡。
老柿树上突然飘下一片枯叶,一片捱过了寒秋和严冬的枯叶。本来。它期待春天能回复它的生机,但最终还是跌落在春天的梦里。因为,寒秋已经伤了它的筋骨,严冬已经僵了它的灵魂。
枯叶先是贴在了彭王氏的脸上。停留了半刻,又无声地跌落在它的脚边。
彭王氏仿佛演化成一尊泥塑,一动也不动地坐着。
有家丁伸手去拉瘫在地上的彭大。彭大竟像是被灌了铅似的沉重。家丁恼了,举起枪托作势向彭大砸去。
蹲在彭王氏脚边的彭家二小子突然像猛狮一样扑了过去。他攀住家丁的手狠命地咬在了嘴里。
半大小子来势猛,牙也下的狠。被咬的家丁被突如其来的袭击弄呆了,一阵剧痛从手往心窝子里钻。他来不及呲牙咧嘴地表示疼痛,下意识地一把推开了趴在自己手上的彭家二小子。
家丁的出手很重,重得能推倒一座山。
彭家二小子脚下没有了根基,仰头向后倒了下去,头,正正地撞在董正典手中犁耙的尖齿上,不偏不倚,恰恰是董家老四头上被敲击的地方。
一股热流喷在了董正典的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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