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今日事,够他铭记三生的。只可惜,这个宝贵教训对他已经永远没用了。
    清查进行了两年多,前首相徐阶贪财之名,哄传天下,三个逆子也被发配戍边。一世的清名,全毁了。所幸高拱还是个讲“费厄泼赖”(绅士风度)的人,后来决定收手。张居正此时也极力主张罢休,多少对他也起了一些作用。
于是高拱屡次致信苏松地区的当道者,要求对徐阶与其儿子给予宽容,其辞颇恳切,说是“必望执事作一宽处,稍 存体面,勿使此公垂老受辱苦辛,乃仆至愿也”。
    高拱之所以没有“追穷寇”,就在于他认为目的已经达到。徐老大人既已尝到欺辱百姓而遭的报应,也就算了。
    他在与别人谈及此事时,曾经说道:“华亭(徐的别号)之事,一切忘却。”徐阶已不复当日气焰,“黄粱已熟,大梦已醒”,让他自己回味去吧。
    后世史家多认定高拱对徐乃是挟嫌报复,说“拱再出,扼阶不遗余力”(《明史•高拱传》)。我以为,他的报复心理固然有,但从其为人来看,这样做,也有他向来容不得违法乱纪的因素。前因后果,总起来考察,高拱做得还是相当磊落的。
    徐阶有幸,终不至于死掉。后来高拱下了台,他便一直在张居正的护翼之下了,晚年倒也无事,而且,是死在了张居正的后面。
世事何是梦?何是真?老人家自是领略到了真味。
再说高拱回阁后,仅居于李春芳之后,是为“次辅”,但他的权力资源无人可比,行事也就无所顾忌,实际上已具有首辅的威力。这时候,自然该下手来清理内阁这个牛圈了。当代有人评论说,高拱是个一流的政坛“拳手”,往日令张居正一筹莫展的人事,高拱一来,便挨个儿“修理”。仅仅两年左右时间,文渊阁内,就被他打扫得干干净净了。
    紫禁城内靠东边的文渊阁,原本是个藏书馆,明成祖正式成立“内阁”那会儿,没有办公地点,就借用了这里。后来是干脆与这个皇家图书馆合署办公。最后,皇上又下令给文渊阁添了几间平房,成了内阁正式的办公署。
    高拱曾在这里受了徐阶不少窝憋气,今日,环顾左右,也是不顺眼的人多——这样天天讲“之乎者也”的内阁,还能办什么事?于是,他又来了倔脾气:知道我是谁吗?有我,就不能有你们!
  这样强悍精明的人,一回来,势必和另一个自负也颇高的赵贞吉形成对峙。说起来,他面对的还是一个徐阶遗留下的老班底;赵老夫子、李大状元、张小相公,都曾是徐阶口袋中的人物。
  李春芳无主见,事事退让,先搁下再说。张居正谨小慎微,又与高拱毕竟有不浅的渊源,看来似可以为谋。只有那个赵老头,既是徐阶提拔的,又对徐阶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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