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寻觅》之《一个女人的回乡故事》四

别开心。柯惊讶，不光因为祁见到自己后，出乎意外的精神状态，更因为祁一眼就认出了她。
    此后一个月，祁恢复得很快。一是因为先天体质好，二是因为他天性特别豁达、乐观。护士长说送他来的那晚还在抢救时他就开玩笑：“有用的东西不多长几个，像手啊、眼睛啊，那阑尾啥用没有，长来干啥？”弄得大家哭笑不得。
    他还特慷慨大方，送给他的慰问品像罐头、水果，他全分给大家。就是给他送来的工资、补助，他也常请人买卤鸡、鸭或请人下馆子吃光了。大家劝他存点钱，他说：“存来干啥？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
    劝他为将来着想，他说：“我们这些人是没有将来的，今天吃了早饭出去还不知晚饭能不能吃得上，一个塌方就  把我们埋了，连棺材都不要。”这话说得大家心里发颤，可是他照样乐乐呵呵。
    女孩子都爱往他的病房跑，柯还去得少些，一则因为她有固定的约会，二则柯已经感觉到了祁对她不同寻常的感情，祁一见柯就会脸红，一没事就往柯办化验室跑，只要一天不见柯，他就会坐立不安，谁都看出了祁的心思，柯想让他少些幻想。
    一天夜班，柯最好的朋友瑛对柯说：“你有空还是多去看看祁，他老问你，问你为什么老像受气包似的，我说你是出身不好，老受夹磨，他听了好难过，还挺幽默地说他什么都不怕，自己红得发紫，正好分给你一点。”
柯埋怨瑛为什么不给祁讲明她已有男朋友，瑛叹口气说：“算了吧，他怪可怜的，从小是孤儿，干的又是爆破，天天都是鬼门关，让他蒙在鼓里，好了再说吧”。
    终于到了祁出院的时候。头天晚上，大家自发为他开欢送会，柯也去了。祁一直找借口单独和柯在一起，但柯没有给他这个机会。最后他显得郁郁寡欢，他说了一句话令大家都感到十分惊诧又十分不安，他说：“真舍不得你们，但愿下次得个更重的病，来了就不走了”。
    第二天，祁本应跟来接他的车上午走的，但柯去接下午班的时候，护士长却说：“这个祁也真怪，一个上午人影都没见，十二局派的专门接他的汽车等了好久，也没等到他，只好先把东西拉回去了”。
柯心慌意乱朝特护病房跑去，祁果然还在那儿。柯第一次见他显得那样凝重，脸色苍白，双眼布满了血丝。他一见柯就艰涩又坚定地说：“我等到下午就为见你一面，昨晚瑛把你的事全给我讲清楚了。今早我特地到指挥部去看了你的那个技术员，他不错，比我强，我今后再……也不会来打忧你了。我马上走。……我们能不能……握握手？”
    柯没想到祁会对她说这个，不知为什么那一刻只有害怕，不安，她摇摇头直往后退，祁的头一下子就垂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