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对张居正侧目而视,民间也流言四起。恰在张居正再次上疏乞归那一天,夜有彗星长数丈,街谈巷议更是加以附会。有人在西长安门贴出谤书,指张居正要造反!
看看乱得实在不像样子,万历皇帝赶忙于二十三日对群臣下了一道敕谕,以正视听。他说:朕身为君主,有权决定大臣的进退予夺;张居正身任天下之事,岂容一日去朕左右?群奸小人借纲常之说,行排挤之计,就是要孤立朕。今后若有邪恶之徒再欺君罔上,定罪不饶!
通告下来后,舆论才稍微平息了一些。
然而,张居正这次采用的强硬手段,效果并不佳,反对意见仍未压制得住。
十月二十四日,又有一个自愿送死的跳了出来。观政进士邹元标在四人受刑后毅然上疏,把炮火又升了一级,对张居正的人品、执政作风全盘否定,要求立即罢免张居正。他说,对于自己的亲人,生时不照顾,死时不奔丧,犹自称是“非常人”也。这不是丧心病狂,就是禽兽,怎么就能说是“非常人”呢?
他讽刺道,幸亏居正只是丁忧,尚可挽留;要是不幸因公捐躯,陛下之学将终不成、志将终不定耶?其实,居正一人不足惜,关键是后世若有揽权恋位者,必将引居正故事,甚至窥窃神器(阴谋篡位),那遗祸可就深远了,一言不可以尽!
这个邹元标,春天时才中的进士,被分配在吏部实习,与朝中政争本没有任何关涉。但因他是王学的信徒,所以对张居正素有不满。初生之犊不怕虎,在众人惴惴之时,偏要以卵击石!
他前一天即将奏疏写好,入朝时正逢吴中行等受刑。他远远看去,不禁怒发冲冠。杖刑一结束,他就向随值太监递上奏本。此刻正是敏感时期,太监怕事,不肯收。邹元标撒谎说:“我这是告假本。”又掏出银子来塞上,这才将奏本递入。
后事如何,不用说也知道。当天就有诏下,命杖责邹元标八十,发配极边卫所充军。
五人受刑后,“直声满天下”,而张居正在士人中的威望却急剧下降。这是他万万想不到的。
在这之后,仍有布衣韩万言、南京浙江道御史朱鸿谟,先后上疏为吴中行等人鸣冤,皆被严厉处置。翰林院张位、赵志皋等人也因论救吴中行相继被贬谪。
最为悲壮的是,宛陵(今安徽宣城)生员吴仕期十分仰慕受刑诸人,听说邹元标被谪路过京口(今江苏镇江),竟然步行数百里到江上相会,与邹握手谈天下事,慷慨激昂。归家后又写了一篇万言书,力陈张居正之非。张居正对他十分恼恨。
又有芜湖生员王律托名海瑞,写了一篇声讨张居正的疏文,人人皆以为真,四海为之轰动。后南京操江都御史胡槚为巴结张居正,命太平府(今当涂)同知龙宗武予以严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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