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加糖的感觉》

唐精蓉

(九)

 

    幽深的树林环抱着霓霓湖水,一座嵌在湖面上的小竹屋平添了几许悠远和恬静。
    梅妮在竹屋外的走廊上凭栏而立,看湖面粼光若隐若现,听湖畔蛙声此起彼伏。
    月光洗礼着梅妮,在她身上折射出圣洁的光。这光又幻化成磁场,吸引着莫非云身不由己地向她移近。
    天地撼动,日月生情。
    莫非云坚硬的胡茬在梅妮的脸颊、脖子上刻画。是勇士在攻城掠地,是猛兽在绞斗撕咬。
    这在文革“武斗”中砍过人也被人追砍过的男人,这令歧视华人的高鼻子、蓝眼睛折服的男人,这在孤独中窒息了四十年的男人,此刻,像安泰游离于空中的身体突然触摸到大地,贪婪地吸吮着大地母神的力量。
    梅妮丝毫感觉不到皮肤被划动的灼热,她的心完全被自己的身体在莫非云铁钳一样的臂弯里发出的支离声所充斥,灵魂不再附着躯体,连躯体好像也脱离了尘世。屏蔽了纷扰,隔阻了嘈杂。除却不老的地不荒的天,世间万物都不复存在。
    天地间好静,好净……

    距椰镇约10公里的路边,有一片占地数百亩、依山伴水的建筑群——娱乐城工地。这些造型奇特的建筑虽未施粉黛,但从工地围挡广告的效果图中可以看到其炫目的未来——精巧的别墅错落有致地点缀在青山绿水之间;以古代名著为主题的主体建筑洋溢着异域风情,婷婷女儿,袅袅莺语,呼之欲出。                                                                  
    谁也没能料到,这片恢弘的建筑群竟成为南岛最后的“烂尾楼”。
    经过十七年的风吹雨打,城楼斑驳的躯体在丛生的杂草中飘摇。百余幢别墅,有的成了堆积杂物的仓库,有的变身为地下养殖厂。偶尔,有三、五个拾荒者在其间出没,扑面而来的腥臭撩动着他们褴褛的衣衫。
    世间万物皆有灵性。莫非这钢筋水泥的物件也能洞穿前尘后世,所以,固执地定格着当年的场景——
载着梅妮的摩托车犹如一道闪电划破娱乐城工地的夜空,也映照出工地指挥部一扇窗户后面龙四海的凝重面孔。
    从莫非云到来的那天起,龙四海就一直坐卧不宁。他隐隐意识到集团此举是冲着自己来的,虽然及时采取了  应对措施——对账目做了处理,把女婿也调离了采购部,但龙四海知道这只是权宜之计。莫非云在集团一向以精明、强硬出名,加之又精通业务,如果他较起真来,终究会纸包不住火的。
唯一的办法就是尽快送走这尊瘟神。
    刚刚从眼前一晃而过的那道闪电激活了龙四海脑子里的灵光。他几乎可以确定,自己已经找到了莫非云的软肋。

    莫非云不得不相信冥冥中的定数,否则,两个原本毫不相干的人怎么可能瞬间令彼此的距离神奇地缩短甚至消失。
    相思湖畔那惊世骇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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