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加糖的感觉》

唐精蓉

(二十一)

 

    椰镇临海,因其地处山的背风面,阴雨天并不多见。
    那天黄昏,椰镇却突然下了一场阵雨。那雨来得迅猛,几乎没有任何征兆,以至于太阳还没来得及翻越镇西头那座绿色的屏障。
    天上凭空垂下来一幅水晶珠帘。这珠帘原本是想遮挡那令人断肠的黄昏,不曾想反为这黄昏染了色,是新鲜的血色,似乎还冒着腾腾热气。
    如影随形的风也循着雨的踪迹追来了。它们吹着轻佻的口哨恣意戏弄着雨,逼迫着雨做出各种妖媚的姿态。
    这是一个躁动的黄昏。在这样一个黄昏,离开了一个月的莫非云又回到了椰镇。
    在梅妮的心目中,莫非云是不羁的,而这不羁与那辆个性狂放的雅马哈赛车相得益彰,尤其是在浓烈的夕阳下,几分豪情,几度悲壮,野旷天清尽在不言中。
    所以,当莫非云出现在瓢泼的雨中,出现在一辆黑色轿车上的一刹那,一种既熟悉又陌生还突兀的感觉像一把魔刀果断地分离了梅妮的身心——心不假思索地飞出了胸腔,而身体却被牢牢地粘在了地上。
    梅妮中了魔咒。这魔咒其实与莫非云出场场景的改变无关,而是来自洪尔的玉笛,来自刘莉莉的梨涡,更来自日月的推移。这奇异的魔咒已经将梅妮心中那震荡的潮汐化作了无声的潜流。
车子载着梅妮,载着莫名的局促向镇外驶去。
    相逢的矜持掩不住苦觅苦盼的哀怨;
    相对的无语战栗着受惊心灵的悸动。
   “瘦了。”
    梅妮尖削的下巴把莫非云的心锥得生疼。
    梅妮不可能不瘦。短短的一个月里她经历的是怎样的煎熬?如果说对莫非云无望的思念和对洪尔酸楚的牵挂让她劳心竭力,酒楼转让的风波则更是雪上加霜。梅妮累了,真的累了。她实在不想再卷入酒楼的是是非非,可良知和做记者时养成的职业道德又由不得她袖手旁观。
痛苦、彷徨、纠结中的梅妮如何不衣带渐宽?
   “我不会再让你受到任何伤害!” 莫非云从容地攥着方向盘,充满自信的双眼直视着前方。
    雨不知什么时候停了,天边被涂抹成一幅水彩泼墨画,前方一条宽敞平坦的大道一直伸进了五彩的画面。
    莫非云此刻的心情犹如霁色般灿烂。他已经脱离了原来的集团公司,在国外共建项目美方代表的推荐下,加盟了美国一个庄园工程项目的建设。这次返回椰镇,莫非云就是要带梅妮一同前往美国的。
也许是这幸福太大,大得超过了梅妮的承重;也许是这幸福来得太突然,突然得让梅妮措手不及。总之,巨大而突兀的幸福让梅妮有了一种唯恐不真实,或者即便相信真实又唯恐稍纵即逝的恐慌。这种感觉一直持续到她坐在咖啡厅铺着湖蓝色方格布的桌前。
    慵懒的空间徜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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