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吴老伯吃了早饭,却没有下田,换了件干净褂子,对六莲说:“你也换件衣服,陪我去镇上看病。”六莲巴不得阿爸有这念头,说了句“你早该去”,就急急的换了衣服,出门时又说:“阿爸你也是,昨天白助理的好意你不领,今天却要抓我的差。”老伯故意板起脸说:“你若不愿去,我自己去。”六莲便笑一下,随手关上了院门。两人上路,拦下邻村一辆去镇上的“三脚猫”,到了镇上。
    镇卫生院的设备简陋,也没有什么挂号处,患病的人,见到哪位医生桌前无人,坐过去便是。给吴老伯看病的,是位老医生,动作迟缓。他将老伯的症状问了又问,又按按老伯手臂,问麻木不麻木。最后,摘下老花镜,翻翻书,沉吟了半晌说:“先吃药吧。”说罢慢吞吞写好了病历,开了处方。六莲接过处方,却看不懂,就问了问,原来是几剂活血通筋的中药。
    老伯便把捏在手心的一张五十元票子交给六莲,让她去取药。六莲走了几步,老伯又喊她:“若是太贵,就不要了。”老医生对此习以为常,只是笑笑,也不解释。六莲一走,老伯就凑近医生问:“你说实话,这病,要紧么?”医生闭目想了会儿,慢慢睁开眼,说:“你要到县医院去看。以我经验,无非两个可能,或是风湿,或是颈椎有病。”老伯便问:“这两个,有什么分别?”医生说:“风湿倒一时无大碍,若是颈椎有问题,那就麻烦,要早动手术才好。”老伯有些沉不住气了:“麻烦?会怎样?”老医生说:“严重的话,要瘫,并且有些危险。”他故意说得平淡,老伯却很机警:“有危险,那就是要死人喽?”医生面无表情,只是说:“早开刀,就不会有问题。”
    听懂了病情,吴老伯习惯地去找竹烟筒,一转身,才省悟到这是在医院,于是回过身问道:“不知这手术要多少钱?”医生说:“统统加上,一万五吧。”老伯听了,倒抽一口凉气,心想这怎么得了,摇摇头就再不问了。少顷,又叮嘱医生道:“等下我女仔来,千万莫要提起这话。”医生点头应允了。
    六莲取了药回来,与医生打过招呼,就扶阿爸出来。忽听那医生在屋里喊,六莲返身进去。老医生故意大声说:“把病历拿去!”而后,又小声说,“赶快送你父亲去县医院,莫大意了。”六莲一听,急得眼泪就要冒出来,想问个仔细。医生却只挥挥手道:“莫急。去看了,就好了。”六莲强自定了定神,才出来,继续扶了阿爸走。
    此日虽不是集,却因为是中秋,人反倒比逢集时还多。石板街上,有舞狮队在耍弄,锣鼓敲得人心里发慌。走了两步,吴老伯忽然想起,便问:“药贵么?”六莲说:“还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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