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
    
                                              袁洪量
    
  我一直以为,父亲在村里是一道亮丽的风景。
  我之所以固执的坚持,是因为父亲所亲手打造和缔造的传奇一直久传不衰。而我们村,近万的人口,几乎接近偏远地区一个县的人口了。
  我们村大,能人也多,自然,有点出息的人也算不少。
  父亲呢,透过氤氲轻雾,我看见高高大大的父亲,向我走来,那是父亲在我当兵出发前,那是我在广东打工回去父亲在自家门口听到我喊他时的那末诧异,继而转成的惊喜。
  父亲对于我,就像一座高高的山峰,一个需用一生顶礼的一个神,也是一声叹息 ,一滴心底的泪。他不光赋予了我的生命,而且自他永离我之前,我就没有静思过他的感受,这,是我痛心的源泉,也是我对他报愧并无比崇拜的理由。
  我爱父亲,虽然我曾那样地和他水火难融,但他生了我,养了我,培育了我。虽然,每次和他交流,几近争吵,虽然,他也无数次想按照他的框框想让我接替他,使他一手创办的企业,走向不衰,强悍的他和执拗的我终是要分道扬镳。
  某种意义上讲,父亲是现实人生舞台的人败者。虽然,他从不认可,但这也并不妨碍我对他的爱,对他的崇拜。其至有很多时候我想,正是我的过早离开,才导致了他的失败。但说这些时,父亲不会再对我哟呵,再不会跟我火冒三丈,他已走了,已走得远远的,连回家的路,也怕是要仔细辩别了,物换星移,数载光阴,显然,他是不能那样箭步向我走来了,或许,他只能怯怯地说,我是你爸,你还想怎样。
  我无话可说,只觉得两滴清澈滚汤的液体在我心里仿佛就要气化,左突右闯通过胸腔冲进我的眼眶。
  父亲是一个平实的人,只有古道热肠,没有九曲心眼,甚至连想象别人的不虞也都是谦谦君子,何来阴邪小人!自然,这样普通的人就没有力量支配现实社会,也理所当然地受到别人的愚弄和嘲讽,这类人普遍的特点是思想疆化和教条,自然不屑也不善于左右变通,他笃信诚实交易就一定会春花秋实,显然这是他失败的根源。
  多年来,我总是想不参加任何父子情愫去试图还原他的本真,结果,我以失败来定义的命题,首先是对他的不公,既然,从开始已不能客观,结果又何以说服自己,即然自己都难以说服,又何以能说服别人,这根本不可能。
  我无法弄清自己的父亲,如同我无法弄清这个我生活的经历和这个世界,我想起,他在用第一块砖在砌他的企业大厦时说的一句话,我不想信弄不成。
  多年来,我的习性和灵魂都和他象极,我曾悲哀地发现,我都无法和他剥离,无法割舍他给我注入的遗传基因。我和他一样固执,一样以苦为乐,一样生活在理想世界,一样从不屈服。
  多年过去,我还是常在梦中见到父亲朝着我说,你还不起床!